大年初六，盡管已是日上三竿，燒了一夜的我茶飯不思，窩在老媽買的水粉色的羽絨被里。陽光從窗簾的縫隙中投射在窗臺邊開得正艷的蝴蝶蘭上，與床頭那杯老爸泡的果茶形成了一幅溫馨的畫面，心中不免感慨，生病的假期別有一番滋味。
安靜中聽到微信提示音，是值班護士發來的：“科里有患者急需轉診沈陽。”立刻整個人精神了，打雞血一般，先前的慵懶似乎蒸發了。我打車來到醫院，簡單了解患者病情后到病室查看患者。這是一個20歲的女孩，慢性腎功能不全尿毒癥期，懷疑繼發腦炎，病情危重，家屬要求去上級醫院。醫生向患者及家屬交待轉診途中的注意事項時，我跑到處置室準備相關藥品和搶救儀器。值班護士楊洋端著藥盒推門進來，她一邊把壓舌板遞給我一邊說：“硝普鈉剩余液大概還能用3小時，我怕路上堵車，又給你備了一份。搶救時首選上肢通路，別忘了把硝普鈉換到下肢通路。”聽到這些囑咐，我為護士對患者生命負責的態度感到欣慰。這時救護車已到，送診醫生——我們科內唯一的男醫生丁捷也趕到了，患者家沒有男家屬，所有的力氣活包括搬運患者、抬擔架都被丁醫生包了。
車子剛剛發動，我就發現患者的手略成鷹爪型，急忙報告丁醫生，遵醫囑抽安定靜脈推注，同時給予患者吸氧，調節硝普鈉滴數，丁醫生則為患者墊上壓舌板，清理呼吸道分泌物，兩分鐘后患者抽搐緩解。在救護車內觀察了近10分鐘，患者脈搏、血壓恢復正常，征得家屬同意后，車子再次啟程趕往沈陽。丁醫生一直坐在孩子的頭側，時而握著孩子的右手輕聲安慰她；時而伸手遮擋陽光，避免直射孩子的眼睛。由于孩子高熱加蓋了兩床被子，左前臂垂到擔架車下面，我便一直托著孩子的左手，眼睛一刻也不敢離開孩子、監護儀和注射泵。救護車內一直很安靜，只聽見搶救儀器的滴答聲。母親的哭泣打破了這份安靜，她哽咽著說：“謝謝，太謝謝你們了，剛才我都嚇傻了，才緩過神兒來。有你們陪著，我這心里才有點底，但愿孩子能熬過這一關……”說著又嗚嗚地哭起來。我和丁醫生安慰了好久，母親才停止哭泣，我緊繃的神經稍稍緩和些，抬頭望向窗外，兩旁的小汽車像俄羅斯方塊一樣排列著，車子一路鳴警疾馳，終于平安順利抵達轉診醫院。
回來的路上恰逢堵車，急救車在長長的車隊中等待，司機師傅回頭對我和丁醫生說：“中午飯沒吃居然一點都沒餓，這一路警笛震得我耳朵這會兒還響呢。”我調侃著回答他：“沒事的，哥，再多堵一會，等到家您耳朵就好了！”丁醫生也說：“是啊，回家咱就可以午晚飯一起吃啦，還減肥呢！”說完我們三人開懷大笑，這笑聲中有份釋然、有份祝福、還有一份自豪。
盡管醫護這份職業平凡瑣碎，時刻充滿風險與挑戰，但在救死扶傷、用生命守護生命的執業過程中，可以讓我們的內心充分體會到：愛是幸福，愛是榮耀！
腎內科 孫柬
